本刊专题:砥砺17载 还鸟儿一方净土—— 记崇明东滩鸟类自然保护区管理处党支部书记、主任汤臣栋
发布时间: 2016年07月28日       来源: 绿色上海        【字体:

杨 琳


中为汤臣栋


1999年,汤臣栋从华东师范大学生物学专业毕业,正赶上初创时期的保护区管理处在“招兵买马”,便有幸成为了第一名员工,一扎根就是17年。带着对东滩的热诚,带着事业的梦想,他和他的团队攻克了种种难题,显示了一名共产党员的责任与担当,见证了这片土地成为国际知名自然保护区的一个个发展。


认真“护鸟”,感化“捕鸟能手”

17年前,自然保护区建立之初,东滩的鸟类捕杀非常严重。例如鸻鹬,这种春秋两季都会来东滩休养生息的鸟儿,每年过境数量将近20万只,种类近40种,却屡屡遭到捕杀贩卖。

这让学生物出身的汤臣栋感到很痛心。

鸟是没有国界的公民,每年它们要经过12000多公里的迁徙,到所需要的繁殖地去繁衍后代,东滩是它们安全着陆、觅食、再次起飞的中途“加油站”。

进入东滩工作的第一个挑战,正是与当地捕鸟者展开一场斗争。茫茫滩涂,240多平方公里,60%的水域,40%的潮间带滩涂,总长近50公里的岸线……潮沟密布,植被丰茂,最高的地方达到3米,人在里边基本看不见。汤臣栋也曾经心生胆怯过,也曾徘徊过,但当他看到很多生命误食毒药,口吐白沫,无端地离去,他仍然选择了继续前行。

滩涂泥泞,汤臣栋和同事们只能靠两只脚去找寻捕猎者的行踪,一走都要七八里,有时候滩涂上一待就是一天,为了抓住偷猎分子,有时不得不睡在执法车上。冬天,为了减少对鸟儿的人为干扰和因投毒给鸟儿造成的致命威胁,汤臣栋和同事们冒着刺骨的寒风和冰冻,深入泥滩深处,连续轮流值守在简陋的执法船上,与鸟儿同居一处,一干就是5个月。

为解决偷猎狩猎行为,汤臣栋想了很多办法,还试着做猎户的转化工作。金伟国是当地有名的“捕鸟高手”,1999年10月在保护区核心区滩涂巡查的汤臣栋,就和他对峙过几次。苦口婆心劝说都没什么效果。后来,汤臣栋和他聊家常,了解到他一只竹哨能模拟30多种鸟语,从爷爷辈开始,爷孙三代都在这里捕鸟。但家境贫困,因此每天早上三四点就出门赶潮水作业,通过哨声模拟鸟叫把鸟吸引过来,再拿到市场去卖,贴补家用,但是这个“活”既辛苦又不赚钱。

了解到这些情况后,汤臣栋一方面通过宣传政策,让他认识到保护鸟类的重要性,承诺不再进行违规偷猎行为,一方面,想办法解决他家的经济问题,经过多方努力,最终通过劳务用工的方式,把他聘用到保护区从事科研辅助工作。就这样,老金被保护区“收编”,捕杀者成了守护者。他吹哨捕鸟,供科研之用,十几年间,在他的辅助下,保护区捕捉的用于环志研究的鸟的数量已有几万只。由于业绩突出,还当上了全国劳动模范,成了护鸟宣传的“明星”。

虽然这些年,在保护区内滥捕乱猎的现象已经基本遏制,但执法巡查始终没有松懈。汤臣栋仍然会带领同事们,寻捕猎者的行踪,就像曾经那样,凌晨3、4点,赶在当地捕鸟者前在滩涂边、芦苇荡中伏击;午夜11、12点,窝在执法车上过夜。他说“关键时刻,党员要冲得出、顶得住。

在巡查的同时,东滩还要做鸟类监测调查。这些年,东滩建设了一支稳定的专业队伍,独立承担水鸟调查、鸟类环志和水质监测等任务。东滩整合高校和科研院所力量,面向国内外科研单位,建立了河口湿地生态系统定位监测、野生动物疫源疫病监测预警和综合大气成分观测研究三个科研公共平台,并自主建立禽流感生态安全实验室、环志野外工作站和关键物种监测站三个科研服务平台。2008年成立环境教育中心,2010年又建起东滩鸟类科普教育基地。如今,崇明东滩已成为具有国际影响力的自然生态保护区。



东滩(梁鸿儒/摄)


大力“治草” 破解生态难题

上世纪90年代中期,崇明东滩引种了互花米草。这是一种生长于北美洲的植物,根系庞大,植株生长稠密,能够促进泥沙的快速沉降和淤积,但繁殖力超强,快速扩散,挤占了芦苇、海三棱藨草等土著物种的生长空间,改变了当地的植物群落结构和滩涂湿地结构,严重影响滩涂底栖无脊椎动物的生长和鱼类增殖,直接导致互花米草覆盖区域鸟类生物多样性明显下降,威胁鸟类在东滩的栖息。



先开始,汤臣栋和他的同事们,尝试了切割法、火烧法、化学试剂法,效果甚微。后来,借力高校专家,尝试对互花米草进行生态控制,实施“围、割、淹、晒、种、调”的人工治理方案:修筑围堰,形成隔离,放水“淹死”互花米草,保持水位40厘米半年以上,保证把草根完全淹死,再抽水晒干,并种植芦苇等本地植物,引入长江淡水适度进行生境改造,逐渐修复湿地生态环境。

2011年实施的第一期生态修复,试点了1500亩的修复区域,这块区域原来只能看到白鹭,第二年居然吸引了近40种鸟类前来,有鹭类、雁鸭类,甚至来了10多只黑脸琵鹭,这种鸟全世界也就3500多只,还出现了“凌波仙子”水雉。经监测调查,这年冬天修复区内记录到水鸟13000多只次,分属6目9科38种。

紧接着的二期、三期生态修复,效果越做越好。3年中记录到出没的水鸟有71种5万余只次。治草,让汤臣栋和同事们欢欣鼓舞,同时也意识到,这将成为东滩将来发展的切入口。

 2013年9月,在市政府有关部门大力支持下,从努力谋划到获得批复,“历经八年,搁置三年”的“崇明东滩鸟类国家级自然保护区互花米草生态控制与鸟类栖息地优化项目”得以实施。

该项目投资金额10.3亿元,治理范围约24平方公里,在国内尚无现成的经验可循,需要生态修复的区域3.8万亩,围堤要做26.9公里。而且,项目主体工程围堤和涵闸建设属于水利工程,超出自己的学科范围。汤臣栋作为生态修复项目建设指挥部副总指挥兼办公室主任,压力和挑战可想而知。

筑堤的过程异常艰辛。2014年春节的寒潮,掀起三四米高的浪头,一道堤坝已做到了标高,一夜之间荡然无存,半年的辛苦付诸东流,汤臣栋心疼得不得了,作为业主单位第一负责人,他寝食难安。不管是上班还是下班,工作日还是节假日,只要一有空就跑工地,各个参建单位也被感染,开启“5+2、白+黑”的工作模式抢工期,硬是用了2个月的时间把之前半年的工作量给追了回来。

2014年7月,经常感到体力不支的汤臣栋,晕倒在了工地上,近一个月的住院全面检查,医生给出了“植物神经功能紊乱”的诊断,很多同事说他是累的,让他注意休息,可他却自嘲自己得的是“神经病”,根本不算病。住院期间,他遥控指挥,把病房变成了汇报工作的办公室。他总是放心不下工作,出了院没有回家静养,而是直接回到了东滩继续工作。

就是凭着这股拼劲,三年多时间,崇明东滩生态修复项目完成了围堤近224万方的土方工程建设,安装螺母块逾40万个,筑堤26公里,修建水闸、涵闸15座。保护区治理外来入侵物种互花米草,灭除率达95%以上,极大地改善和提高了崇明东滩湿地生态系统的质量,成为鸟的乐园,是科研院校良好的科研平台、实践基地,也为市民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科普教育场所。

东滩项目工程实施大尺度、多目标,涉及多学科、多专业,需要协同创新、技术研究,汤臣栋带领党员职工,在多样化水鸟栖息地营建、就近取沙筑堤、海三菱标草复壮等项目上进行技术研究,在带水刈割设备的研制及土方工程施工工艺上创新,攻坚克难,解决了一个个难题。

东滩治草投入大,持续时间长,具有国际影响力,领导和社会高度关注。要用好每一分钱,把每分钱都用到项目上,“让项目在阳光下操作”,一直是汤臣栋遵循的原则。他带领团队认真负责地做好项目前期招投标准备工作,抵御各种诱惑和陷阱,规规矩矩加强施工过程严格管理,始终控制好项目施工的进度、安全、质量和环境,组织开展崇明东滩生态修复项目“创双优”、立功竞赛等活动,做好项目廉政风险防控工作,保障干部优秀、工程优质。

汤臣栋个人也先后荣获了“全国自然保护工作先进个人”、“上海市重点工程实事立功竞赛建设功臣”、“2010-2014年度上海市先进工作者”等荣誉称号。


践行承诺, 用实干放飞梦想

17年过去了,东滩已经从当初那片无人管理的滩涂变成了一片“净土”。这17年间,汤臣栋放弃过在市区做公务员的机会,放弃了很多能与家人欢度周末的时光,坚守在东滩这片土地上。


陈小培/国画


周逸范/书


17年前刚来崇明的时候,东滩还没有像样的马路,手机信号很差。夏天的晚上只有蛙声鸣叫,别人觉得汤臣栋傻,但他却觉得是种享受,因为他可以听到自然之音,与自然对话。如今,岛上一如既往的寂寞,这里地处偏僻,远离闹市,没有酒吧、咖啡吧,娱乐生活近乎奢侈。汤臣栋的团队平均年龄39岁,24个人,近60%是党员。为了同一个事业和理想,大家走到一起来,他说“没有信念,是耐不住寂寞的,有了信念,寂寞就变得有趣了”。

去年,汤臣栋策划了“重走工地、提升质量”活动,他联合施工监理、设计等各参建单位项目部党支部,组织保护区管理处全体党员和各参建单位人员,相互交叉编组。大家徒步“一仓一仓”地去寻找质量问题,“东滩工地战线很长,很多都是在极其恶劣的施工条件下抢出来的工程,我们要让工程'硬'起来。”汤臣栋说,通过徒步对新建的20多公里围堤进行质量检查,发现质量缺陷和安全隐患涉及5个方面共计100余仓(总计2000余仓),形成21条“任务清单”。他带头将上述问题反馈给项目总承包单位,紧盯不放,一直持续到今年初全部整改完成。

2016年,是互花米草治理生态修复项目决战决胜年。东滩生态修复,在今年内基本完工,届时鸟也将越聚越多。能够守护“上海之肾”,汤臣栋觉得很骄傲。他有更高的要求,愿景是“无论你在与不在,鸟儿都在那个地方飞。”


(作者:本刊编辑部)


(本文供图/李梓榕、周逸范、陈小培、梁鸿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