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徐进
3月24日，本是一个极其平常的工作日。
按照原来的计划，童琦玮驾驶的2.5吨垃圾清运车将依次停靠在外滩社区8个干垃圾点位上，由同车搭档谈兆军完成垃圾装车和点位清理。作为创建“精细示范区”的一项日常工作，从去年起他们就在此驻点，岗位全勤，状态满分。
然而，3月24日这天，在规定时间里，童琦玮和谈兆军这对上海上城环境卫生运输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上城公司”）仅有的党员搭档并没有出现在规定地点。
他们去了哪儿？又在做什么？
距离外滩差不多5公里外的瞿溪新村，童琦玮和谈兆军看着堆成小山的垃圾，觉得就像是在拍摄一部灾难片。这里并不是他们的工作辖区，但未来一段时间，这就是他们的“战场”。
为消除疫情传播隐患，保障市民群众健康，确保专项生活垃圾能够得到及时安全的处置，3月24日中午，在黄浦城发集团的统一部署和指挥下，上城公司克服自身人力紧张的困难，组织精干力量，驰援兄弟单位。时间紧，任务重，大家明白要去的地方，有多个小区出现感染者或密接者，也知道筑牢疫情防控坚固防线的责任和意义。在最后确定的名单里，排在最前面的几个名字里，就有童琦玮和谈兆军。
童琦玮是主动报名的，也没想太多，就是觉得自己是一个共产党员，又是上海市劳动模范，应该冲在最前面。
移交完手头的工作，童琦玮打开导航搜索前往瞿溪新村的路线。童琦玮工作27年，还是第一次开着垃圾清运车来这里。这是一个全新的工作片区，常态点位68个，疫情期间增加到近80个，虽然划分了责任点位，但对路况不熟悉，开着导航也会走冤枉路。童琦玮决定不分彼此地把所有点位全走一遍。通过微信的定位功能，规划和确定了最短路径，定时发给其他驾驶员共享和优化，效率果然提升了许多。
对于封控区域的垃圾清运，童琦玮有着丰富的经验。2021年春节后，上城公司辖区内的昭通小区和贵西小区均出现阳性病例，童琦玮带着班组成员圆满完成了封控区域的垃圾清运任务。她自创的“四清” (每日清、定时清、随车清、一手清)作业法得到了广泛的认可。“每日”和“定时”比较容易理解，“随车”和“一手”则要考验个人的责任心，每一次清运垃圾，人车物都要反复消毒，这样才能有效阻断病毒的传播途径。有人统计过，童琦玮每天要随车消毒至少24次，衣服上不要说病毒，就是正常的细菌也被杀光了。但在非常时期，不是就应该需要这样的谨慎吗？
■每天出车前，按照要求穿好“大白”服装， 请同事为自己检查一番，成为童琦玮（右）的规定动作（王家骏/摄）
本应该很自信的童琦玮，在看到瞿溪新村大门口的“垃圾山”后，脑子里却是一片空白。上城公司没有5到10吨的大车，要及时清运这座“垃圾山”，2.5吨的小车可能要跑3到4趟，工作强度非常大。一般情况下，驾驶员并不参与垃圾的搬运，疫情期间就没有这么讲究了。一个个黑色垃圾袋装得“扑扑满”，童琦玮掂掂分量，每个至少十几公斤重，从点位到垃圾车就几米远的路，勉强还算拎得动。“四清”作业法必备的消毒喷壶，却让她发愁了。
仅瞿溪新村的垃圾体量，手持式2升小壶派不了大用场，必须改用背负式20升大壶。见谈兆军灌满了一壶，童琦玮又去掂分量，强憋一口气，胀红了脸。“估计我背不动，”她对谈兆军实话实说。隔着口罩和防护面罩，老搭档看不到她的难为情。别看她1米65的个子，在女司机里不算矮，还是无法把20升的消毒液背起来就走。
最后决定大壶每次灌装三分之二，这是童琦玮体能可以承受的重量。即便如此，当天回到休息点，童琦玮还是腰酸背痛了一晚上。她总是担心会闪了腰，对于一个驾驶员来说，腰伤是最要命的，而且现在这种情况下火线，很难找人顶上来。
共产党员要挑最重的担子。在新接手的辖区里，几乎每个点位都会碰到瞿溪新村这样的情况，十几公斤一袋的垃圾堆成小山，十几公斤的消毒液一旦背起来，就放不下来。慢慢掌握了方法，也就习惯了，但童琦玮还是担心她的腰，每一次发力换气，都小心翼翼。负责点位对接的小区物业十分感慨：“这个女同志真不容易。”
更不容易的，是上厕所。“主要是废衣服，上一次厕所，就要换一次防护服。第二是废时间，这大概是我这辈子穿过的最麻烦的衣服了。”童琦玮说。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人手紧缺导致的工作强度增大，原来收垃圾是早晚各一次，现在晚上8点再加一次。根据规定，封控区域的垃圾统一运往徐浦大桥的垃圾中转站，该站点的开放时间是下午4点到晚上10点，这6个小时里，童琦玮的2.5吨小车要去排两次队、卸两次垃圾，两次排队时间加起来也差不多要三四个小时。由于市区范围内的封控垃圾清运车都要到这里来报到，危险等级可想而知，驾驶员的活动空间被限制在驾驶室，打盹看手机，干什么都行，就是别想上厕所。
为了控制上厕所的频次，童琦玮对自己每日摄入的水分极尽苛刻，含水量较多的水果和蔬菜也减量控制。一段时间后出现便血，她吓坏了，向姐姐求助。姐姐了解她的每日饮食后，说这是因为不喝水也不吃蔬菜水果引起的。
从3月24日开始，童琦玮再也没有回过家。正在读大二的儿子，在厨房里已自学成才，通过视频，儿子对童琦玮说：“妈妈你快回来，我给你烧一桌子菜。”
说真的，童琦玮还真想吃，尤其是那碧绿生青的绿叶菜。
（作者：本刊特约撰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