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的声景设计远比当代来得注重,最有代表性的是中国古典园林。古人云,“看景不如听景”,即“声音感动于人,令人心想其形状如此。”
中国古代并没有 “声景观”这样的一个专门概念,但其实一直有“声景观”方面的设计。
声音的塑造向来是园林建造的注重点,耳熟能详的“留得残荷听雨声”便是例证之一。
中国古典园林的创作精神是“虽由人作,宛自天开”,在声景观的创作时非常强调自然与和谐。明代计成的造园名著《园冶· 园说》:“萧寺可以舶邻,梵音到耳;远峰偏宜借景,秀色堪餐。紫气青霞,鹤声送来枕上。夜雨芭蕉,似杂娇人之泣泪;晓风杨柳,若翻蛮女之细腰。移竹当窗,分梨为园;溶溶月色,瑟瑟风声,静扰一榻琴书,动涵半轮秋月。”
其中的“梵音”等词句可看出古人造园时对声景的考虑,并采取了“借声”等设计手法,早已超越当代只对于声品质的要求,而提出声音应该带来的意境与艺术效果。因此就中国园林的声景来说,完全可以提出“声境”这样一个概念。
园林景观中很多声景都是通过植物材料的运用来实现,营造声景常用的植物有芭蕉、松、竹和荷花等。风中松涛和雨中芭蕉、残荷听雨与泉水叮咚,各有风情,增添了谐趣园的诗情画意。
植物营造的声景在私密空间中营造了宁静清幽的氛围。亭台周围的松树或是水榭石舫旁的大叶植物都呈现宜人的声音景观;屋檐、窗台处的植物在雨天又可以形成“移竹当窗”或“雨打芭蕉”的意境。
在中国传统文化中,风代表了自由恬淡的心境。“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古典园林常常借风造景,借以表达悠然的意境。
风本单一,风声所成之景却随迎风之物的变化而产生变化,使中国古典园林整体声音意境更为丰富。柳浪、松涛、风动竹簧都是因风而起的自然之声,檐廊上悬挂金属铃铛、风铃也是同样的作用。留园冠云峰为太湖石“瘦漏皱透”之最,其中通透之处恰恰形成风的通道,风过山石仿若万窍生音。中国古典园林利用自然之水形成声景颇具中国特色,此类声景也常与特定植物配置结合。中国古典园林多用流水,无论是涌泉、溪流抑或瀑布,都能产生独特的美妙天籁。如园中流水上下迂回,泠泠水声仿佛琴音,让人不禁吟出“泉水潺潺流不息,八音涧里听琵琶”的诗句。而雨落芭蕉,雨打浮萍,或清脆或沉闷、或扬或抑,各有千秋。苏州留园“听雨楼”亦是以雨声取境的。李东阳《听雨亭记》中也记载了雨声之意境“尤爱雨,雨至众叶交错有声,浪浪然,徐疾疏密,若中节会。静观子闲居独坐,或酒醒梦觉,凭几而听之,其心冥然以思,肃然以游,若居舟中,若临水涯,不知天壤间尘鞅之累为何物也”
园林中活跃的动物常能为园林声景美锦上添花,园林意境也更加深邃。鸟最具活力与灵性,声音也最婉转多变,“隔花啼鸟唤行人”“好鸟相鸣,嘤嘤成韵”描述的就是鸟鸣中的幽然氛围;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使蛙鸣也带上了诗意;“蝉噪林逾静”“蜂嗡花间,声彩飞扬”,昆虫的鸣叫也为园林增添着生机;“鱼跃青莲间,回响动涟漪”,沉默的鱼也能为园林声景增添独特的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