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 龙

虹桥商务区七莘路段健身步道（郑惠国/摄）

古希腊数学家阿基米德（Archimedes）说 ：“给我一个支点，我将撬动整个地球。”在推进城市管理转型升级的征途中，我们也一直在思索和寻找，是否存在这样一个支点，能够对城市管理变革起到杠杆作用。现在十分清晰，那就是信息开放，也就是透明。

一、透明的价值

城市管理透明化，核心要义是城市管理部门按照“公开是原则，不公开是例外”的要求将所占有的各类信息向社会开放。需要首先强调指出，信息是与物质、能源同等宝贵的稀缺资源。我们大家都是依赖信息做出选择。千百年来的实践更深刻揭示，要实现公平交易，交易双方掌握的信息必须对称。在信息不对称条件下，信息占优方往往会做出“败德行为”，信息居劣方会面临交易中的“逆向选择”。对于城市管理来说，也概莫能外。开放信息可以释放出巨大价值，让城市管理实现前所未有的跃升：

1.保障社会公众参与。“主权在民”是一切民主国家的基石。顺理成章的，社会公众天然有权了解城市管理部门权力运作的整个过程，有权获得与自己利益相关的各类信息。更为现实的是，由于城市管理的核心是对于人的管理，本质是做好群众工作。不知情就无法审视和评判，就难以获得认同和支持。城市管理透明后，社会公众就能进一步强化“人民城市人民管”的意识，更加自觉主动地配合城市管理，形成众志成城、事半功倍的良好局面。

2.助推服务市场发展。信息论的创始人克劳德·艾尔伍德·香农（Claude ElwoodShannon）指出，“信息是用来消除不确定性的东西”。如果信息能够自由流动，对于服务城市运行的企业来说，他们就可以提高市场信息的有效性和精确性，能够减少市场交易的风险和企业运行的成本，通过增值开发赢得巨大的经济效益，从而有利于提高整个产业的竞争力，包括催生一系列新模式、新业态、新产品。

3.倒逼行政效率提升。阳光是最好的防腐剂，也是最好的清洁剂、催化剂。在透明后，由于社会和企业的知情、参与、监督，城市管理部门的寻租空间和牟利余地将得到压缩。同时，也必然更加自觉地依法行政，并且由于更加注重吸收公众的意见和建议将使做出的决策更为科学可行，有助于实现对市场主体的有效监管，从而在简政放权的大背景下，实现放管结合、职能优化。

概括起来，伴随信息开放，我们就可以较好地实现政府、社会、市场对城市管理的合作协同，能够将合法、法治、责任、回应、参与、稳定、廉洁、公正等现代性要求落到实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我们讲透明是一个支点，能撬动起城市管理从善政向善治的转型升级。

二、透明的阻滞

借鉴结构—功能主义创立者阿尔蒙德（Almond，Gabriel Abraham）对政治体系的划分方法，城市管理透明化主要包括体系公开、过程公开和结果公开。体系是指，城市管理涉及的组织、机构、职责、规章、程序等制度性内容；过程是指城市管理的动态过程，包括问题出现、讨论、决策、执行、监督、评价、反馈等环节；结果是指城市管理部门履行职责的结果或产品，如法规、决议、决定、文件、命令等广义的政策。

尽管是历史必然、战略选择，然而实现却绝非易事。经过多年的持续推进，我们城市管理的透明度尽管得到了长足进步，但是与发达国家“金鱼缸”的透明相比，仍然处于初级阶段。主要侧重于体系公开、结果公开，还远没有扩展深入到过程公开，公众想了解与自己利益相关的信息存在重重困难。

信息开放，不是施舍和恩赐，而是义务和本分。城市管理部门之所以不敢或不愿公开所掌握的信息，我们不惮于从最大的恶意指出：主要是为了满足政府官员和利益集团的隐秘目的和诉求。经济学家约瑟夫·斯蒂格利茨（JosephE. Stiglitz）对此有精彩论述：保守秘密、隐瞒信息，除可以通过人为制造资源稀缺性而获得租金外，也能使政府免于因犯错误或过失而受到处罚。在透明后，城市管理部门事实上确实将丧失原有的特权。一方面，他们难以保持由距离产生的神秘感或者说权威性，制约他们便捷而自由地开展工作；另一方面，在利益分配公开化后，也不再有传统的暗箱操作空间。更为根本的，大家担心自己的不足和缺陷包括不作为、乱作为、慢作为会暴露出来，害怕因此被问责、被追责。由此可以说透明化堪比一场革命，更多的是来自利益的博弈和调整。

三、透明的突围

现在我国信息数据资源80%以上掌握在各级政府部门手里。城市管理部门也掌握了大量的城市管理信息数据，但绝大部分“深藏闺中”，处于封闭闲置状态，造成极大浪费。与此同时，世情、国情、党情继续发生深刻变化，尤其是公民意识的觉醒对信息开放的期待和诉求越来越高，可供我们回旋的余地、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当然，我们也具备了前所未有的基础和条件，特别是云计算、物联网、大数据等IT技术的发展成熟，对于更好地实施城市管理透明化提供了良好的技术支撑。“两害相权取其轻，两利相权取其重。”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都要求城市管理部门真正解放思想、尽快转变观念，拿出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刮骨疗伤的勇气，敢于向自己开炮动刀，尽快让权力运行全过程、全方位地处于阳光之下。

需要格外指出的是，当一个人家里没有收拾整齐的时候，是不好意思请人到家中做客的。原来我们如何干、怎么干都是自己内部的事情。受限于自身治理水平，无论是规范化还是科学化程度，大部分城市管理部门在很大程度上还达不到足以全面公开信息的水准。一旦信息全部开放，将好心办坏事。这就要求我们城市管理部门尽快做好准备，主动完善城市管理体制机制、方式方法、政策标准，让自己有充足的底气和过硬的实力，经得起人民群众里里外外的“挑刺”。当然，基于经验和常识，单方面依靠城市管理部门的自觉和努力还远远不够。信息开放好比一口大钟，要有人去撞才会响，必须再配以强大的外部监督，尤其对公众依法申请公开信息的行为要继续给予鼓励和保护。

虹口秋韵（顾汉生/摄）

“正义不但要得以实现，还要以看得见的方式实现”。无论如何艰难，时代不会因为某些人的痛苦而停下它不可阻挡的脚步。让我们携起手来，从理念、主体、范围、内容、方式等方面用劲发力，加快推进城市管理透明化，努力让自己处在一个更有利的位置上。

（作者单位：上海市浦东新区建设和交通委员会）

（本文供图/郑惠国 顾汉生）